宇文夔却丝毫没有被小皇帝吓到,反而是迎面对上了小皇帝。
“微臣只是在为皇上着想,不希望明日里上朝还节外生枝,让微臣再帮皇上处理更多与朝政无关的事情。”
宇文夔的声音很是冷淡,甚至还有些威严的感觉。
若是晏青辞当真是没有多想,指不定现在还真觉得这位摄政王大人,当真是为了小皇帝而深思熟虑。
还没等到晏青辞回过神来,宇文夔已经投了视线过来,这眼神盯得很是紧实,让晏青辞就算是隔着这重重的纱帘,都觉得有些如芒在背。
她甚至都有一种错觉,要是现在她不在中间做个调和剂,这两个人引发出来的战火,必然会首先牵连到她的身上。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皇上还是听一听吧,毕竟之前微臣也提到过,这样会有损陛下的声誉,即便是微臣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可微臣在意陛下会不会被千夫所指。”
“那些人在暗中诟病陛下,就算是要抓,也是抓不住的,不如就不要让这些人抓到把柄。”晏青辞语重心长道。
其实她这话说的,自己都快要被感动了,既抓住了摄政王这个人,又能够在言谈之中提到对小皇帝的关心。
她想过了,其实这关键之处就在于,对小皇帝是否有关心上,否则,就算是设下再好的台阶,小皇帝都不会买账的。
“哦?”站在斜对面的宇文夔似乎对晏青辞这般见机行事的台词,颇有些兴味。
他有些意味深长道:“既然晏大人都这般苦口婆心了,就算是陛下丝毫不在意微臣的提议,也好歹是要看看晏大人的意见吧。”
“这朝廷上下的嘴可关不严实。”
场面一度寂静,久的就快要让晏青辞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的时候,小皇帝总算是松口了:“尽管朕很不想管那些人怎么说,大不了杀了就是,但是晏大人定然会劝阻朕,既然如此,朕愿意听一下晏大人的意见。”
“晏大人,你且离开吧,宫门已经下钥,朕身边的小太监会带着你离开的,那些侍卫也不敢拦你。”
说着,小皇帝便侧过身去,就连晏青辞手中的这碗汤药都没喝完。
晏青辞脑子忽然灵光一闪,瞧着自己手上的这一碗汤药,温柔道:“不如,让微臣先将这汤药给陛下喝完如何,若是看见陛下迟迟没有吃药,到时候微臣也会很担心的。”
“陛下乃是千金之躯,又怎么能够感染风寒这般久。”
她尽量是在自己的能力之上,要哄得这小皇帝开心了。
虽然小皇帝之前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然而晏青辞再给出的这个台阶,他倒是顺着下,并未与她过分置气。
晏青辞舀着一勺一芍药汤,给小皇帝喂下去以后,他微微垂下的脸上,被灯光照出了一部分阴影,谁也没能够看清,他嘴角露出的一抹奇异的笑。
就像是势在必得。
这么一次算什么,他以后可还有很多的机会。
夜黑风高的天,晏青辞跟在比晚上的风还要凉的宇文夔背后,只觉得眼前这厮若是再不开口,她这心扑通扑通地,也快要便被冻成了冰雕了。
“春寒料峭,晏大人进宫,竟然就穿这么一点,若是当真在宫里面感染了风寒,又传染给陛下,恐怕晏大人可逃不了罪责。”
宇文夔本来是走在前面,这一开口,就停了下来,晏青辞跟在背后,差点就没给撞在他的后背上。
她清了清嗓子,并不愿意就这么服输。
这个人进宫的时间太过凑巧,她几乎是可以肯定,就是为了她进的宫,难道是担心她彻底和小皇帝关系搞得太好了,沆瀣一气,然后就剥削了他的权力么?
可她之前还感觉得到,宇文夔似乎与她关系缓和一步,她还当真以为是两个人可以真的合谋了呢,只需要在这朝堂上表现出一点敌对的意思。
毕竟,不管是哪一朝的皇帝,都不希望看见自己手底下的臣子,联合在一块,这样,便不能够互相牵制了。
“进宫的确是有些着急,所以没来得及好生打理,摄政王教训的是。”
顿了顿,晏青辞便试探着问了一声:“可是微臣之前曾经与您提到过,我们两个人若是能合作,即便是如今我与皇上交好,也定然是不会背叛王爷的,王爷现在这算不算是在背弃我们之间的条约?”
然而她甚至都没有把握,就在宇文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不会因此而勃然大怒。
然后就彻底将她当成一个政敌,唉,她这可真是在作死的线上反复横跳。
“晏大人是这么以为的?”
宇文夔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冷的,不过今日里,他似乎尤为不耐烦,甚至对她连点什么君子之间的礼仪可都没了,这可不像是平常的摄政王。
“自然,我们应该是朋友,而不是敌人,王爷也是我更愿意相信的盟友。”
这一番话可谓是狗腿子至极,光是她这么一说,都觉得自己脸都要落不下。
“看来,晏大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但是晏大人既然知道这些,为何晚上还要与小皇帝单独会面,若是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恐怕不仅仅是对晏大人的名誉有损,更是对我们契约的背叛,晏大人是否在这个时候,与皇上有了什么密谋,本王也不知。”
这,这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
“我以首辅的身份做担保,在此时做出背叛您的条约,是绝无可能!我不曾是那样背信弃义的人。”
说罢,晏青辞就将今日里见到小皇帝,又在宫中等了许久不见人,怎么来到了皇帝的寝宫,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一一讲了个清楚。
宇文夔这才冷哼一声:“那就好,本王可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竟然是个以色侍人而没什么真本事的废物。”
“还有,”他凑近了一点,几乎是贴着晏青辞的耳朵上恶意警告道:“你要知道,你的身份,若是被皇帝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可靠地替你保密!”
说罢,宇文夔就大步离开,甚至都没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