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靠近本王作甚?”宇文夔的声音有些凉薄,即便是共事这般久了,他还能够带着这样的疏离。
也许,是和这清晨时刻的雾气中带着些湿意有关。
“上次你在马车里靠近本王,本王可没有怪罪你,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他语气有些不好,微带斥责:“本王不喜他人靠近,若你不是旁人,或许这个时候已经被本王给杀了。”
“如果你担心自己的安危,不被本王在梦中杀死,就好自为之。”
晏青辞停在原地,与他有着一丈的距离。
宇文夔说这样的话,晏青辞可丝毫不觉得对方是在装样子,他常年都在从军之中,毕竟身上就带有煞气,加之处于高位,提心吊胆,恐怕是在睡梦之中,都在防范着自己会不会被身边人杀死。
这样一个防备状态,要是崩断了对方的一根弦,恐怕自己还真的就是冤枉死在这里了。
“王爷教训的是。”晏青辞微微低眉。
然后她扫视了一下这周遭的环境,哈了一口气,就凝结了一层薄雾。
“原以为这早春的时候,天气该是暖和了不少,没想到现在天气还是这么冷。”说着,晏青辞微微搓了搓手掌心。
“本王看你是在自己的宅邸上,被人孝敬的习惯了。”宇文夔投来一个很是不屑的眼光,道:“要是让你去军中练练,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弱不禁风。”
说着,他又开始毫不留情地怼上文官几句:“你们文官,都是些读书多年的书呆子,我看你们许多人还在暗暗嘲讽那些武官出身的,但是真要到了上战场的时候,你们是没有一个人能顶用的。”
晏青辞听见他这无情的批判,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生气。
其实,他说的不无道理,不是有句老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么?她寻思着她现在,恐怕就是这样的状况了......
“王爷,您其实也算是否定了文臣的好处。”晏青辞在一旁悠悠然驳回他的意见,道:“其实做文官的,不是大多数都能够看到远处?甚至能够在那些经史子集,包括前人的那些信息之中,能够得到更多的好意见去管理,并且效力于国家。”
她说话一字一顿的,像是要将这番话深深地记在自己的心上。
“可是还有很多人媚上惑主,其实没做什么事,就被很多人给捧了上去,然后不知天高地厚。”宇文夔又补充了一句。
“王爷说笑了,下官现在可是一直都在改善自己的风评。”晏青辞淡淡道:“即便是王爷不信任下官的这一番说辞,下官也要反驳一下,下官并非是那样浅薄之人。”
宇文夔忽然在她话音落地之时,抛过来一件外套,精准地砸到她的头上,然后他背过身去,没有看晏青辞。
“给你的,我看你这身子骨着实是有点不禁风,要是真的让你吹着冻着了,到时候我还不好和小皇帝交代。”顿了顿,他又解释了一下:“再说了,你要是成了个累赘,到了大理寺还审查那些程序,很麻烦。”
晏青辞微微愣了一下,虽然他解释的是这么足够有理有据,甚至让她找不到这反驳的机会,但是细想一下,还是觉着有些感谢。
为什么,她心中总有一种感觉,宇文夔似乎就是真的在关心她,但是就是不承认呢?
之前在晚上找了她一整晚,但是找到她的时候,也没有说出真话,只是靠着自己身边的小侍卫说漏了嘴,他只不过是没有制止。
也许他本就是一个笨嘴拙舌的人?也不愿与他人建立联系,所以现在这又是在不愿亲口说罢了。
“多谢王爷的好意。”
晏青辞倒是没有那么扭扭捏捏,他既然示好,她断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她昨晚上审理这个案子,听徐公公和他的老相好在那里是一边在叙旧情,一边又在谈论案子相关,竟然弄了一个晚上,本就有些疲乏,眼下更是想要去好好睡一阵。
晏青辞总算是有些撑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宇文夔便追问道:“这么快你就瞌睡了?难道不要将这件事管到底么?”
“剩下的,还是交给王爷吧,王爷能够来办事,下官十分信任,并且放心。”
这可是她的真心话,但是在对方看来,似乎又成了一种专门在谄媚别人的话。
宇文夔不出意料地冷哼了一声:“你倒是很会给别人拍马屁。”
“徐公公现在究竟人在何处?”他又问了下。
“和那个宫女在一块儿,剩下的,大人去守着,下官得去休息了。”
说罢,晏青辞便早早地退回了房间,又特意交代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亲信,务必不能够在关键时刻出任何岔子。
她能够提前放下的话,倒是有一些显而易见的作用,冰橘一等人将这些人可是当做天牢的一等罪犯来监管着的。
至于宇文夔,被她撂下这么一件事情以后,竟然没有当场发飙,反而还将这件事办的妥妥的,直接将人给送去了大理寺。
他既然都能够办的这么好了,之前其实压根儿都不必出现的,只需要在那边招呼一声,然后手底下的人,难道不应该直接就加你个事情给办好了么?还用得着他这么一个堂堂的王爷亲自出现?
晏青辞已经醒来,躺在床榻上,有些微微的疑惑。
“王爷将人送去了大理寺,然后他现在人呢?”进来的冰橘第一句听到的就是自家大人在追问王爷的踪迹。
“据他身边的人说是现在去钓鱼了,大人您还有些公务,需要马上处理么?”
“不了。”
晏青辞忽然有些不想看见这些公务。
顿了顿,她解释了一下自己异常的行为,道:“王爷的衣裳落在了我这处,我得去将衣裳还给他。”
冰橘有些意外,这好端端的,大人还用得着亲自去还,随便找一个下人送过去不就得了?
“顺便商议一下正事。”晏青辞又补充了一句。
晏青辞去找宇文夔的时候,他当真是在钓鱼,还是在这里最大的池塘钓鱼,很惬意,下午的时候,天气也刚刚好,不热倒也不冷。
听见脚步声,他几乎是一下就认了出来,都没回头,就叫住了她。
“是晏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