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该是老宫女云彩月的小名,徐公公是用的两人之间最亲昵的名称去唤她。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老宫女的反应格外的激烈。
“你站在那里说就好了!你们是想要从我嘴里套出情报,我说了,你们能将他放走么?”
老宫女一开口,声音已经是喑哑的难听,想必是之前装疯卖傻的时候,哀嚎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才会导致现在嗓子直接坏掉。
可徐公公根本就没有听她的这番话,反而是直直地走上前去,然后到了她的身侧,缓缓蹲下。
“阿娇,转过来吧,无论你是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的,晏大人并没有要用我的性命威胁你,只是我知道你在此地不会安稳太久,那些人迟早都会缠上来的,阿娇。”
“我们得找一个能够让我们共同生活的地方,隐姓埋名,晏大人还能够给我们一线生机,就算是你不相信她,也可以相信摄政王大人,他总不会骗我们的。”
正在黯然神伤,不愿面对徐公公的宫女,忽然平静了下来,像是被这句话给安慰到了。
尽管这两个人的确是多年不见,又牵扯到这样让人落泪的相逢画面,但是晏青辞还是觉得有些抑郁。
不说别的,她以为自己现在名声该是好了许多,但是这个老宫女显然一开始就将她当做那种为朝廷卖命的,哦不对,为皇家卖命的犬牙,还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要是用完了什么人,很快就将人抛弃的那种......
尽管她很不想承认,但那也是她前身时候的事情了,现在她还是个可以信任的,正在慢慢向善的朝廷命官好吧!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情忘了么?”冰橘在一边看见晏青辞的脸色还有几分阴沉沉的,以为她还是被什么事情牵绊住了。
“没有。”晏青辞抬手示意自己现在并无甚事。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还意有所指道:“这京城上下,何时才能够知道本官,也可以是一个忠诚守仁义的好官呢。”
“大人?”冰橘被晏青辞这一番话给惊了惊,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她对她们家大人不抱信心,只是她依稀能够记得,大人可是从来都不会在意这样的小节的,现下怎么会忽然觉得要改改自己的名声了?
这还真是有些离谱。
莫非,她家大人还是受了些什么刺激不成?所以现在情绪这么反常?
“我看他们说的也差不多了,这次的事情估计可以定性,到时候将人带去大理寺那边,做个口供之类,完事之后......”晏青辞稍稍停顿了一下,似是在犹豫。
“还是好生对待这二人,能够将他们放的远远,保留下来一条性命,也算是对他们报了这个恩情了。”
这的确是晏青辞本人的想法,但是在她说道这句话的时候,身边好些人都用一种十分异样的眼神朝着她看过去,似乎是不能够理解。
就连身边的冰橘也是。
晏青辞自然知道这是何故,不为别的,只是她前身那会儿,她记得从来都是用完了什么人,直接将这个人给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有利用的时候,将别人捧着,这没什么用处的时候,便将人给甩了。
然后那些被弃之如敝履的毫无利用价值的人,对她就充满了憎恨之心,还能够换个身份之类,去找她复仇。
现在她竟然关心起来这些看起来交代了口供就没啥利用价值的人,着实是,有些天变了的错觉。
晏青辞轻轻咳嗽了一声,呵斥道:“还不按照我说的去办!”
“是。”
看见这些人离开她的视野,晏青辞这才心中舒坦了些,这些人,还真就是让人烦躁,不都已经说了她要改过了么?难道她之前所做的那些赈灾放粮,还主动不收受贿赂,甚至还帮着贫苦的百姓建立家园,这些善事都是被人给吃了?
“多谢大人!”徐公公也听到了她刚才的那番话,一时之间,感动不已,还没等到诺言兑现的那一天,就已经眼中含泪地朝着晏青辞一阵感恩戴德。
“无妨,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只要你们将这件事咬紧了,就不会让你们被用完了就杀,但是你们一旦投奔了别家,可就不要怪我不能够伸出橄榄枝保护你周全。”
老宫女没有发疯的时候,就一直安安静静地靠在墙角。
听见这边的一阵吵闹声,她倒是也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什么摆件。
晏青辞清了清嗓子,蹙眉道:“我知道,你心中冤屈甚多,但是你现在牵扯的这些事,也都是些陈年旧事,本官自是没兴趣,但是皇上想要知道,本官就要替皇上办到。”
说到这,晏青辞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这个老宫女的神情,看她在激动之后,已经逐渐回复了之前安静从容的样子,晏青辞略微放宽了心。
徐公公搀扶起这个老宫女,一边同晏青辞道:“奴才知道大人必然不会放心让我们单独相处,所以奴恳请大人能够让奴一直跟在她身后,奴才对阿姣比较熟悉,不管是在什么方面,奴才都能够照顾的更加妥当,换别人来,也不放心。”
晏青辞考虑了好一阵,这才答应下来。
徐公公这就与一干人等带着阿姣过去洗漱了。
先前这两个人之间一问一答的话,瞬间回想到晏青辞的脑中,她将这里面的所有内容过滤了一遍,这才渐渐确认了这次行动的目的。
阿姣从她作为当初贵妃身边的普通小丫头开始,讲述到了后来如何调到淑妃身边,然后佐证了淑妃就是先皇身边的一颗棋子。
这样一个赤裸裸的证据,可以用到大理寺去证实淑妃是和前朝之事相关,同时也是杀害贵妃的凶手。
至于那个藏匿了这么就的玉帛,倒也不知道那上头写的是什么,拿给宇文夔去钻研,他倒是现在也没有给出来一个准风。
晏青辞在宅子一处葡萄藤架子下头找见了宇文夔,他靠在一张躺椅上面,舒适而惬意。
看他的神色,怕不是已经待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这是,又睡着了?之前不是在马车上的时候,就已经睡过一次了么?
晏青辞稍稍靠前,想要看看他的状态,没想到,那个本该睡着的人,忽然猛地一下睁开了双眼,在晨曦之中的眼睛,亮的让她的心脏微微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