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辞匆匆进宫,见到的就是还在御花园钓鱼的小皇帝,不同于以往的是,这次沈敬婉竟然也在他身边。
他很少在召见她的时候,会去将皇后也带过来,毕竟小皇帝恪守着后宫不扰政的观念。
皇后瞧见她来了,朝着小皇帝微微福身,凑近了对方的耳边,似乎是说了些什么,便往后退了几步,该是打算走了。
小皇帝却并未叫她离开,反而是一把抓住了皇后的手腕,又让皇后坐回了原位,然后这才转过身来,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晏青辞。
小皇帝既然都一直还没说话,晏青辞自然是不敢出声,等了许久,小皇帝这才勉强开口,道:“你是在想,朕这么着急召你入宫是为了什么?”
他这般久都不说话,晏青辞心中自然是着急的,但是此刻,她并未露出自己那般着急的姿态,只是微微低了低头,然后颔首道:“微臣的确是猜不到。”
隐约觉得该是与她寻侍妾的这件事有些干系,但是小皇帝对于她这样私底下的家事儿,似乎不怎么管,但若是与宇文夔之间的关系,那还是不要由她说出口了。
这于人于己来说,都是个安全隐患。
旁侧的鱼篓里,已经塞满了鱼,小皇帝还在钓鱼,仿佛根本就没看到似的。
但是又不理会她了,与旁侧的皇后之间,倒是相谈甚欢。
不知为何,晏青辞忽然觉得现在的小皇帝,怎的就像是一个在闹脾气的小孩,可她从未将小皇帝当做一个小孩来看待,毕竟这个小孩可是一眨眼就能够要了一个人的性命的。
她闭了闭眼,随后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现在小皇帝这火气还没消下去,就等他慢慢消气儿好了。
可小皇帝现在却像是越发暴躁了,在瞧见她久久都没说话后,反而是对她怒目而视。
晏青辞微微抿唇,脑子里想出来一万条关于小皇帝现在为何会是这般模样的缘故,但是思来想去,想破了脑袋,都没想通。
“皇上,晏大人在那里也跪了很久了,要不要给晏大人赐座?”
皇后温婉悦耳的声音响起,的确是个贴心的,晏青辞现在倒是觉着自己当初的选择,还是很正确的,至少现在皇后还真的能够对她有几分同理心。
“既然皇后要赐座,那就给她赐座吧。”小皇帝倒是没有再强行为难晏青辞,反而在吩咐完这件事之后,更加心情愉悦。
皇后吩咐了底下的人一声,小厮便搬着个椅子过来了。
这么一折腾,晏青辞坐在原位子,还是没见小皇帝要搭理她的意思,与皇后之间倒是还在聊,怎的这之前都没发现这两人之间感情变得这般好了。
晏青辞有些走神,偶然将视线落在那一篓子装不下的鱼身上,又见小厮还拿了新的鱼篓过来,不一会儿,就又被小皇帝给装满了。
可是从始至终,小皇帝对她都采取无视的态度。
晏青辞却像是完全没有感情一般,即便是小皇帝这般做,她倒是能够忍受的了,甚至没有半个不是,坐在椅子上,说不说话,都无所谓,她耐心好,就算是让她从现在坐到晚上,小皇帝总不会一直支棱到第二天去。
也就一天而已。
她能够沉得住气,反而是一开始就对她格外不顺眼的小皇帝,却率先沉不住气了。
在晏青辞几近昏昏欲睡的时间,他忽然猛地一下将手上的鱼竿给摔在了地上,满脸都是怒气,转过身来瞪着晏青辞,呵斥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
“微臣知罪!”晏青辞的瞌睡,几乎是一下子就给打散了。
她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跪下,一气呵成道:“微臣放才还在恭候皇上的命令时,却在打瞌睡,是辱没了龙威!”
“好啊你,没几天不见,你就知道油腔滑调,避重就轻了?”小皇帝冷笑道:“你心里头不是很清楚,今日里朕为何要召见你,又为何要这样做么?现在倒是给朕揣着明白装糊涂?”
“微臣,还请皇上明示!”
晏青辞心下还是忐忑的很,跪在地上,头低着,倒也看不到小皇帝现在的神情,不过按照她对小皇帝的了解,必然是露出了往常要杀人一般的气势,怒目而视,双唇抿地紧紧的样子吧。
此时,皇后站在旁侧,甚至都不敢上前一步去劝说,小皇帝这般怒气,就算是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去劝,到头来,这两边都讨不得好,说不准还要将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去发展了。
“很好,就先从最开始的问题讨论吧,作为一个当朝首辅,是众多大臣们学习的榜样,你公然去烟花柳巷之地,要去找一房小妾,若是百官也向你这般借鉴,这朝廷上下,岂不是将我朝法律当做儿戏?你身为首辅,本该以身作则,又为何做出此事?”
“真是扫尽了我朝面子!”他猛地一甩袖子,字字珠玑:“问你话呢!又为何不回朕的话!”
晏青辞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与小皇帝探讨这番话,的确是奇怪的很。
他堂堂一个当朝的皇帝,什么时候能够有这样的闲心,可以在这个时间点,去管上什么大臣们之间的感情?小皇帝这次,根本就算是在借题发挥,恐怕他原本想要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件事。
思及此,晏青辞微微垂眸,然后毕恭毕敬地用着在朝堂上那样的语气,与小皇帝道:“微臣,只不过是在想着给皇上正名而已。”
顿了顿,在小皇帝的疑惑的目光下,她轻声解释道:“微臣知道,这在民间百姓之中,有许多人都误解了皇上,所以微臣想要去纳妾,为此能够让皇上得到该有的名声。”
说到这里,她又十分为难道:“但是微臣不愿去糟践这些朝野大臣们的女儿,又委屈了她们去做个妾侍,只好去青楼里寻一个,这也就导致了现在让皇上蒙羞。”
她虽然这番话说的很轻,却让小皇帝有些微的动摇,看了她许久,竟然还没有一句话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