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幅模样很快就消失了。
五千皮室军仗着自己骑术精湛,两骑并行,在绵蔓水上方的驿道不紧不慢地走着,形成了一道长约六七里的队伍。
突然,最前面的队伍一阵慌乱,由于驿道最多能并行两骑,在驿道上想扭转马头也不太可能,所以这慌乱过了好一阵子才传到队伍中间的太相温那里,一个骑兵下马后跑了过来。
“祥稳”,只见那骑兵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前面的路被挡住了”
“哦”,这时正微闭着眼睛养神的太相温猛地睁开眼睛,“怎么回事?”
“祥稳,前面约有两三里路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道土墙,土墙全部由草袋堆成,约有五尺高,四尺厚,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面又跑过了一个骑士,“祥稳,后面的路被土墙堵住了……”
太相温一听大惊失色,现在自己五千人马被夹在这两道土墙之间,既前进不得,又后退不得,想扭转马头换个方向也不容易。
“下马!全体下马”,不过还没等他的命令传达下去,“咻...咻…咻…”的弩箭铺天盖地从山上射下来。
不用说这就是李晟基的埋伏部队了,李继基的三千弩手冒着大雪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在这段山坡上挖了一道壕沟,也赶在河东军的前面抢了一天时间,原本他们想伏击在前面的景延广的步军,没想到景延广的一万军队紧紧走在一起,根本没办法伏击。
最后他们便瞄上了拖在后面的契丹皮室军。
两支军队之间的距离有五里路,给了李晟基他们充足的堵路时间。
现在堵在皮室军前面的是秋悲风的第一都,他们在骑军前面砌了两道土墙,一道自然是堵住骑兵的去路,另一道在一里路开外,为的是堵住景延广步军的救援。
一侧的山体都是六七十度的的坡度,还覆盖着大雪,另一侧往下十几仗的地方则是刚刚冻成薄薄一层的绵蔓水,景延广的步军就是想绕道也不容易。
在骑军的后面,又是一道土墙,骑兵就是提高了马速想跨过去也不容易,何况后面秋悲风还安排了两百长枪兵,一百刀盾兵,一百弓箭手。
第一都剩下的军队全部在两道土墙之间,不过一丈宽的驿道,三道土墙,牢牢地将五千皮室军夹在中间,让太相温有些欲哭无泪。
在三十多丈高的山坡上三千弩手的攒射下,六里路长的契丹骑兵乱成一团,更致命的是,中箭受伤的马匹到处乱窜,有的掉到了下方的绵蔓水,有的将惊慌失措的士兵撞下绵蔓水,有的马匹想从山下朝上跑,可惜六七十度的高坡想上去谈何容易。
侥幸下了马的皮室军士兵也想下马朝上攻,不过白雪皑皑之下,他们的身影太过于明显了,一个个都倒在弩箭下,这时站在山下部分契丹士兵手中的弓箭发挥了威力,不过三十多丈,接近一百米,还是仰射,对上面的弩手造成的威胁微乎其微。
这时太相温躲在一匹死马背后,终于安排了两拨下了马的士兵向两端进攻。
可惜他们还没有跑到两道矮墙后面,便被弩箭射了回去,有部分悍勇的士兵冲到矮墙面前,却被后面的长枪兵又堵了回去。
终于有一个异常悍勇的士兵在其它人的掩护下冲上了矮墙,举起手中的狼牙棒就往下砸,这时后边的弩手发射了,近距离四根弩箭全部命中,将那人射了个对穿,大号狼牙棒掉到了矮墙上,那士兵也惨叫一声跌入驿道下面的绵蔓水。
后面的战斗传到前面的景延广那里时,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景延广甫一听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晟基竟这么大胆,不伏击自己,而是伏击后面的契丹军?
等他带着三千牙军越过漫长的辎重大队来到后面时,后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不过在山上的弩手扔掉蹶张弩,拿起横刀往下冲的时候出现了一些伤亡,下面还有几百皮室军士兵藏在马后装死,等弩兵一下来便马上反击,幸亏这时两头矮墙后面的第一都士兵也越过矮墙杀了进来,饶是这样,强弩都也死伤了近两百人,事后李晟基对李继基很是一顿臭骂。
景延广到底是军中宿将,将刀盾兵放在前面,抵挡住矮墙后面射过来的弩箭,一步步接近了矮墙,不过这时,他们这一侧的山上又是一阵响动,接着铺天盖地的弩箭、弓箭又射了下来。
刘承威的第五都!
他们这一都并没有去做什么“掐头”的工作,景延广的一万大军人实在是太多了,加上一长溜辎重大车,以他区区一都人马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完全没有可能。
所以,他的任务就是埋伏在前面矮墙的一侧的山上,协助第一都击杀皮室军的援军。
景延广一见山上也有敌军,知道自己想尽快救出太相温是不可能了,可如果太相温一死,他估计也活不成了,所以他也下了狠心,用一千刀盾兵掩护,一千弓箭手朝上面对射,一千长枪兵不计伤亡地向前面的矮墙进攻。
于是今天最激烈的一次战斗出现了,最终冲到矮墙面前的长枪兵还有六七百,前面还有一百手持大盾的刀盾兵。
冲到矮墙前面后,大盾兵将四尺高的大铁盾搭在矮墙上,当做一个斜梯使用,然后就闪到一边。
只见一个个全身铠甲的刀盾兵手持圆盾、横刀踏着斜梯就往上冲,这些刀盾兵确实悍勇,竟不顾自身伤亡,加上自身的刀盾技法也异常娴熟,很快就杀光了矮墙后面的三十多个佑国军长枪兵。
这时河东牙军中最悍勇的刀盾兵也只剩下三十多人,不过在他们的掩护下,后面的长枪兵也跟上来了——这道矮墙的作用消失了!
三十多个刀盾兵异常兴奋——大功就在眼前。
等他们冲到前面簇成一团的敌军面前,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前面也是四张大铁盾,铁盾后面则是一排长枪,长枪连枪头到枪身都是黑黝黝的——李晟基的特殊长枪兵!枪长一丈三尺!比普通长枪长一尺,每个步军都里四百长枪兵中都有一百是这样的长枪兵,上次在河北大战中为击破杨光远的步军立下了大功。
由于是狭窄路面,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和刀盾兵来配合,而是两排长枪兵互相配合,当三十多凶悍无比的河东刀盾兵杀到他们面前,用圆盾荡开前面的长枪,握着横刀恶狠狠地向前冲时,第二排的长枪兵杀到了。
他们从前面三人之间的缝隙刺出长枪,全部攻击敌人的下半身,或裆部,或大腿,一个照面,前两排的刀盾兵纷纷倒地惨叫,这时秋悲风的长枪兵趁势向前压,在牺牲了四排长枪兵后,终于将那三十多个刀盾兵杀光了。
不过这时河东军的长枪兵也杀过来了。
迎接他们的还是前一排长一丈三尺、后一排长一丈二尺的长枪兵,一眼望去,这样的组合还有十多排!
这时秋悲风自己也站在第一排,“刺!”,随着秋悲风一声大喝,三人整齐划一地用左手握着长枪的前部,右手握着长枪的后部,用力往前一刺,这时多出一尺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敌军也在往前刺,不过当他们看到对面的敌人竟然毫不避让时心里不禁一“咯噔”,难道他们不怕死吗?
他们不是不怕死,而是这多出来的一尺枪锋给了他们不怕死的信心。
就这样,秋悲风三人组好像不怕死似的一往无前,侥幸伏低身体躲过三人组整齐划一刺杀的也被后面的长枪兵刺杀,慢慢地,河东长枪兵崩溃了。
等秋悲风三人组杀到矮墙面前,只看到了河东长枪兵狼狈的背影。
在景延广队伍的最前面,一百侦骑也发现了后面的异样,等他们勒转马头向后跑很快就碰到了也在向后行军的五千府军。
“发生何事?”,一个骑兵大声问道。
“听说后面打起来了,都虞侯让我等回去助阵”,带队的副都虞侯大声回道。
那骑兵将领一听赶紧说:“闪开闪开,让我等先行”,说完就从两人一排的步军队伍旁边冲了过去,搞得步军一个个闪避不迭、骂声一片。
步军大队很快来到了一处缓坡,这处缓坡的尽头是密密麻麻的树林,近驿道的地方则是灌木丛和荒草丛,不过现在都覆盖着积雪,从远处望去,好像一个个白色的蘑菇。
等步军大队的背影远去了,密林里突然一阵响动,接着一大队骑兵冲了出来,当先的四百骑全部是黑衣黑甲,马匹也全身包裹在黑甲中,黑甲骑兵后边则是一千多只有骑士着甲、马匹不着甲的骑兵,紧紧跟在黑甲骑兵后面,在后边,又是四百骑,不过这四百骑没有紧紧跟着前面一千多骑。
四百骑缓缓地走着,当中一人看着黑色巨浪般踏上驿道向前滚动的黑甲骑兵,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这人当然是李晟基,当头的黑甲骑兵自然是姚猛的重装骑兵,后面跟着契必信和单廷贵的轻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