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黎明颐指气使的离开了,申威则脸色阴沉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良久,申威拿起电话,电话接通,表情无比阴冷:“那件事,开始运作吧。我看某些人,还是不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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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了。
周子坤变得心事越发沉重,孟黎明唯一能做的事,只能是默默的陪着他,陪他走过这段难捱的岁月。
三月末,正在上课的孟黎明突然接到了陈友立的电话,说是周子坤被人打伤了,进了医院。
孟黎明赶去医院,周子坤浑身皆是血凛子和淤青,一只手臂还脱了臼,虽然看着惨了点儿,但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生命危险。
偷问陈友立原由,说是周子坤蹲守一个假冒伪劣的服装厂,被工人们发现了,上来就是一顿打,相机被砸坏了,胶卷也废了。
若不是陈友立带人来得及时,周子坤说不定被打成什么样子呢。
虽然报了警,但二十多个工人、大部分还都是女工,全都上了手, 警察也无可奈何,总不能把这二十多个工人全都判刑吧?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法不责众,神仙来了很无可奈何。
明明是厂长背后教唆的,偏偏一脸无辜样,颇为“大度”的承担医药费和相机损失费。
至于周子坤遭的罪,只能自认倒霉。
孟黎明轻眯了眼,让她自认倒霉,不可能。
孟黎明问了服装厂和厂长的名字,进行了一系列部署。
不出三天,厂长就屁滚尿流的来求周子坤,求他帮说情,让黎明服装厂放过他们这家小卡拉米服装厂(注:卡拉米,小的意思)。
周子坤听得一头雾水,听完详细情况才知道,黎明服装厂对这个厂子下手了,低价截订单,切断布料供应商,害得现有订单逾期违约赔款……
本来实力就堪忧的小厂子雪上加霜,眼看着就要倒闭了。
厂长思前想后,最近只得罪过周子坤一人,这才求他来帮求情,让黎明厂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他的小厂,别让那些工人下岗。
周子坤问明孟黎明实情。
孟黎明大方的承认了:“不错,是我动的手;但前提,是他先对你动的手。你不会是来找我求情的吧?你暗访的目的,不也是规范市场吗?只不过,我们用的手段不同罢了。”
周子坤摇了摇头:“明明,可是结果是不一样的,我暗访出问题,可以督促他们整改;可你用手段让他们倒闭了,工人会下岗的……”
孟黎明不愿赞同:“子坤,你心里明镜的,那个厂长渡过难关后,极大程度会屡教不改,生产的衣裳仍旧不合格,损害更多的消费者利益。”
周子坤不吭声了。
孟黎明接着说道:“世界上有个有名的电车悖论:有六个人,被绑在铁轨上,一条铁轨上五个人,另一条铁轨上一个人,一辆电车疾驰而来,你就是操控拉杆让电车变换轨道的人,你是救五个人,还是一个人?”
周子坤讷讷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孟黎明叹了口气:“子坤,世上,有些事情,选择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周子坤总觉得孟黎明哪里说的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好决定不再干预这件事了。
孟黎明轻舒了口气。
她说什么电车悖论问题,就是想把周子坤给绕懵了,无从选择。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敢欺负周子坤的人,她一定让对方自食其果。
工厂真的倒闭了。
厂房关闭,静等商业开发买下。
原有工人,可以到黎明服装厂进行面试,过关的,录用;没过关的,另谋高就。
大约三分之二的工人通过了测试,有八人失去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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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下课,周子坤来接孟黎明回家,看见有卖龙须糖的,想起孟黎明爱吃,便付了钱让摊主现场制作一大块。
孟黎明蹑手蹑脚的过来,想给周子坤一个惊吓,没想到斜刺里冲出一人,手持水果刀,直捅周子坤的后腰。
孟黎明眼疾手快的将那人扑倒,那人回首就是一水果刀,饶是孟黎明躲得快,水果刀还是划过了手臂,出了血。
周子坤将那人制服,查看孟黎明伤情,还好,没有划破动脉。
被制服的男人周子坤见过,是倒闭服装厂工人的一员,上次打周子坤之时,数他打得最狠。
他原本是工厂的保安,其他工人转到黎明服装厂之时,他和另三名保安因“专业不对口”被刷下来了。
男人对着周子坤不服气的骂道:“不是因为你,俺们厂子能黄了?黄了给重新安置在黎明服装厂也行,为啥别人都收了,就我们几个不收?这不公平!”
孟黎明给气乐了:“喂,你别冲他吼,冲我来。我才是决定买你们厂、让黎明服装厂不录用你的人。至于因为啥不雇用你们几个,心里没点儿数吗?”
被解雇的八人,厂长、厂长弟弟(副厂长),厂长媳妇(财务)、厂长小舅子(保安队长),还有厂长小舅子带领的四大金钢(俩库管、俩保安),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保安之一,当初打周子坤打得最为卖力,周子坤手臂脱臼就是他弄的。
这样狠辣的人,孟黎明没把他打脱臼都是心慈手软了。
孟黎明嘿嘿一乐:“你在跟我谈公平?你打我男人的时候,怎么不说公平了?有钱难买姑奶奶乐意,我从自己兜里掏钱,还决定不了雇谁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男人:“……”
警察也了解了事情的全貌,对男人教训道:“人家是个人买卖,又不是大集体吃大锅饭,愿意雇谁就雇谁呗。就好比俩人处对象,总不能剜筐就是菜,也得讲个眼缘。你用刀把人划伤了,事可不小,人家谅解或不谅解,区别可大着呢,你自己看着办吧。”
男人立马怂得如同蒸熟的粘豆包,成了软趴趴一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