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吃,想再睡一会,起来了再吃。”丝帕离去,莯蓉眨眼,“可以不?”
将丝帕收起,苍巫介见她笑得狡黠的模样,显然是笃定了他会放纵她,“好吧,那一会我再叫你醒来。”算了,饭食凉了可以再热,遂她吧。她还真是笃定对了。
“谢谢。”莯蓉努努嘴,“苍巫介,你把头靠过来一下。”
“怎么了?”
“靠过来你就知道了。”
“不用。”苍巫介嘴唇瞬时在莯蓉脸颊上轻啄了一下,“这个我会。”
赧然于怯,莯蓉:艹,这么会来事的嘛?
“所以,苍巫介,我们这是复合了吗?”
“复合?”
“分手之后再在一起,便是复合。”
“若是如此,咱们便是复合了。”
“那……”喜不自禁,莯蓉突又记起苍巫歙,不由声暗沉几分,“那苍巫歙怎么办?”
“无妨,此事我自有办法,你只需安安稳稳在这里呆着,到时候我们一块回无疆殿即可。”
“好吧。”还好还好,不需要我废什么心力。作为一个混吃等死的人物,她不想身上扛着压力,遂而苍巫介如此说,她便选择无条件相信他。他说有办法,那就是有办法,她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躺下,莯蓉瞥着走向屏风后的黑红清量身影,想起了昨夜的唯美星空,不由嘴角上扬,暗自莞尔。翻身,枕硌头,她摸去,是那矶谷镜。放入袖中收起,莯蓉阖目,舒舒然便又沉入了梦乡。
……
莯蓉再次醒来,白昼还是前时那个白昼,只是她不是被苍巫介叫醒的,而是被震天价响的动静给吵醒的。刚起来,揉揉眼,莯蓉有些愣,他喊了苍巫介几句,没回应,便起身走到了外屋。
外屋的软榻上,躺着一个人,她瞧去,狐耳白发,竟是苍巫歙!
苍巫介搞什么鬼?怎么把他带出来了,一会莯尘过来瞧见可还得了!莯蓉急得一摸腰间,那里空空如也。我的灵囊尼?她摸遍身躯,又跑里屋床榻上找了几回,却依旧未寻得灵囊踪影。莯蓉焦躁无奈,只好取了被褥给苍巫歙,做以遮掩。
可恶,苍巫介这死鬼,到底跑哪去了?用被褥将苍巫歙裹得密不透风,莯蓉心碎碎念道。
“不必遮盖了。”
身后突然传声,莯蓉回首,正见苍巫介立在门前。此时,他脸色看上去很奇怪,说不清楚是愤怒还是失望,就是很奇怪,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了她似的。
莯蓉也没多在意,只叹:“你将他取出来干嘛?”
“那五粒血丹,你可有喂与阿歙?”
血丹?流光瞬息,莯蓉身子怔了怔,她恍惚记得,那夜她将短刃刺向苍巫介之后,对方似乎好像就是在弄什么血丹。其后,她入眠前,苍巫介走时,确实有叮嘱过她,要她一日一粒将那血丹喂与苍巫歙。只是,只是……那夜至今已过了三日,她好像……
“怎么,不记得了?我来帮你回忆。”苍巫介向她走近,手捏上莯蓉胳膊,“你没有。一粒都没有。”为了怕她忘记,没注意,他甚至还特意留了纸条,只是,他还是低估了莯蓉的忘性。苍巫介一时竟不知将情绪往哪里爆发。
莯蓉抽痛,她知道,苍巫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她想解释,一开始她是打算喂苍巫歙来着,可一打开那灵囊,里面摆着的不知名鲜花就让她连打了三个喷嚏,她便寻思着等着苍巫介过来再喂也不迟。可是,后面经过阿里六那一遭,在院外等了苍巫介一夜,又于门前偷听得他说:“若是可以,我不会动她。”心里忿忿怨怨,她便一股脑将苍巫歙此事抛诸了脑后。
只是没想到此时,竟被苍巫介抓了包。莯蓉尽量解释:“苍巫介,你先听我说……”
“说什么?说你忘了?我留下的纸条你可有瞧见。”
被其打断,莯蓉实言:“瞧见了。”
听此言,苍巫介捏着她胳膊的力气加重,声音也调高了几倍:“你可知,因为你的疏忽大意,阿歙过不了今晚了。”声嘶力竭,他手用力一甩,莯蓉一个踉跄,直直摔在地上。
这一摔,莯蓉没差点屁.股墩开了花。
家暴!竟然敢家暴!莯蓉忿忿爬起身,毫不客气和苍巫介对杠:“怎么,你还想以此动手不成?”
苍巫介神情越发阴沉:“你还有理了不成!”他得幸亏自己多瞧灵囊中的阿歙一眼,发现了莯蓉的行径,否则,后果不敢设想。他不能想象,也不敢想象,阿歙如果离去,他该如何是好?
“我告诉你,我就是忘了,你想怎样,打我?杀我?你来啊你。”莯蓉为疼痛控制,气上心头,话语一时间脱口而出。
她做错事,还这般嚣张跋扈模样,苍巫介心里岂能顺畅。以有理责无理,岂知人家不讲理,理又有何用途?
他不禁真的想动手。可当手抬起时,他倏而顿下,眼眶霎时泛了红,只是喃喃低声哭喊:“怨我,怨我。”
莯蓉没被他招人怜悯的模样攻略,只目不转睛望着苍巫介顿下的那只手,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好啊,还真想动手不是!
她疾步过去,一把扯开了裹在苍巫歙身上的被褥,被褥落地,露出苍巫歙惨白的面容,莯蓉指着自己,冲苍巫介喊:“你不是要救他吗?你来啊,我身上就有救他的水珠,你来啊!苍巫介,有本事你把我杀了啊!”喊到后面,莯蓉咳了几声,眼泪一下顺着脸颊落下。
“莯蓉?你?”为她话语震惊,苍巫介正欲说些什么,被咳了几声的莯蓉插了话:“别一脸惊讶的模样,这事,你不早就知道了吗?”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些说?”
“说?水珠已经融入我的心脉,难道你要我为他付出生命?”莯蓉手指向软榻上的苍巫歙,“可能吗!凭什么,凭我喜欢你?”
“你以前也没这么珍惜过你这条命。”苍促曾当着自己的面说过莯蓉自私,懦弱,那时,苍巫介还不予相信。如今见着莯蓉知晓了夺取水珠便会失去生命的这般模样,蓦然信了几分。她何时成了这般贪生怕死之人?
没等苍巫介思索出莯蓉的变化,莯蓉歇斯底里又喊:“以前我不稀罕,现在我想活,怎么了?有错吗?我的命,我自己做主,你若是想要解药,自己寻去,为难我算什么本事!”
她的话语越来越跑偏,越发让苍巫介带着审视的目光去看她。他咬紧牙关:“我何时打算为难你?”他费尽心力,不惜做那小人勾当,威逼利诱妩王阿里香,便是不想牺牲她。她竟然说,他为难她?为难她!为难?苍巫介不禁苦笑。
收回审视的目光,又深深瞥了软榻之上的苍巫歙一眼,苍巫介逼近莯蓉:“我该让你晓得晓得,什么才叫为难!”是时,他从灵囊之中掏出那把莯蓉熟悉的短刃,在她面前晃了晃,“若不取得水珠,阿歙抗不过今晚,便也只好委屈你了。”
莯蓉往后退,神情依旧倔犟,语气强硬:“苍巫介,别让我恨你。”只有脸上应接不暇的泪水,显示了此刻的她有多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