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莯姑娘,里香这便不打扰了。”阿里香含笑走出,忽而顿道,“若是将来姑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里香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车帘掀起又垂下,莯蓉为她这无头无脑的话惹得迷茫。
前脚阿里香刚走,接着后脚苍巫介就进来了。
他披散着墨发,又是一身黑红袍子,袍摆沾了雪,湿淋淋的。白净的面容跟车舆外的气候有些相似,冷冷憔悴,亏得其手里捧着的白色暖炉,莯蓉才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点暖意。
“那个……”
“其实我……”
二人一时面面相觑,相互听得对方开口,匆匆止住了自己的话头。
尴尬气氛突摇曳在二人周遭。
半晌,苍巫介将暖炉递过给莯蓉,柔声道:“天寒地冻,别着凉了。”
莯蓉伸手接过,不知为何,触碰到暖炉时,她手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打颤。
苍巫介拿眼瞥着,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亏得车舆外苍促喊了一声:“可以走了。”把苍巫介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他掀开车帘,朝外似乎叮嘱了几句,莯蓉借势手收回,便听得车舆外苍巫歙的呐喊声:“哥,我要跟你同承。”
原是两辆车舆,他非得要跟莯蓉苍巫介挤。
对于苍巫歙的要求,莯蓉想着苍巫介定会有求必应,只等着对方答应,下车去,自己一人也好躺得自在。
偏出乎意料,苍巫介三言两语就把苍巫歙给打发走了。
苍巫歙走后,他回眸笑,魔兽启身,车舆轮在地间滚动不停,车厢也微微摇动。
莯蓉身子躲在软绒被褥里,手怀抱着暖炉,大气也没出一声,任凭沉默在车厢里蔓延。
沉默终还是为苍巫介打破。
他坐下,背靠在车厢壁上,发倾撒落下,盖住大半个臂膀,棱角柔和的侧脸随车舆的动静而微微晃悠着。
“昨夜,可是吓着你了?”他的嗓音也微微晃悠着,晃悠到了莯蓉耳边。
她想也没想就点头。
苍巫介为她诚实的反应弄得窘迫,遂阐释:“煌族族民,动情皆会化形,那是我的原身。”
捧着暖炉的手一顿,莯蓉怔了片刻。
动情?所以,武清庵那时,他就对她动了情?她转念又记起曾经那汪幽池中二人激昂的吻。
那时,他并未化形。
到印证了那时的他说的话:我不心悦你。
切,你身体可比你嘴巴诚实多了。
撇嘴,莯蓉眼波流转,心忽又欢悦不起来。若是对方每次动情都会如此,那她以后还怎么开车啊?
“一干那事就会化形吗?”莯蓉苦瘪瘪,她最怕蛇,偏偏对方原身半人半蛇,这以后可怎么亲热啊?
干看着吃不到嘴,这不是折磨人嘛!
苍巫介没料到莯蓉计较的是这个。他不自在地干咳一声:“动情便会。”
莯蓉心一横,踢开被褥,朝着苍巫介侧脸叭了一口。
突如其来,他侧过脸有些懵,她瞪大了眼问:“这样你会不会控制不住动情?”
苍巫介摇头。
莯蓉朝着他唇瓣进攻后,又问:“这样尼?”
他撇过脸,再次摇头。
莯蓉努嘴,接着在他身上实验,当衣裳半褪到腰间时,他出手制止了她:“别,我快忍不住了。”压抑着情欲的嗓音沙哑。
莯蓉苦闷抬眸,瞧着苍巫介脖颈处自己种下的一片吻痕,长吁短叹:“看来,也只能到此地步了。”
帮苍巫介把衣裳归置好,她重缩回进被褥里。
只余下从旁一脸受欺负小媳妇模样的苍巫介暗自心悸不停,胸脯里憋闷难耐。
“你很想做……那档子事吗?”幽幽然,他悄声开口询问,挪坐到了莯蓉身侧。
莯蓉被褥里把头放出来:“不想。”才怪!
食性色也,饮食男女,两情相悦,与自己的心爱之人完成生命的大和谐,这根本就不羞耻好不。
苍巫介闻声也缩进被褥里,跟她挤在一块,侧躺道:“可我想。”
莯蓉回过身,正对上他情意浓浓的眸子。一颤,忙背过身去:“想就想,你瞅我.干嘛。”
苍巫介手搭过去,揉着她手腕:“因为是想你。”
妈的,要遭不住了!心要爆炸了!莯蓉往里挪了挪,压着嗓子斥责:“白日宣淫,不正经。昨夜我折腾得累死,得睡了,你可别扰我。”
苍巫介心忖,昨夜也不知是谁折腾的谁。
火花都快冲上头了,生生被她一泼冷水给浇灭。还害他守着昏迷的她,守了大半夜。她又是踢被,又是打滚,一夜无眠,被折腾个半死的人,明明是他啊。
“你睡吧,等醒来,我们就到家了。”无奈,苍巫介靠着莯蓉,闻着她身上的浴香,开始闭目养神。
约莫过了一些时辰,莯蓉闻得身侧人没了动静,轻喊了他两声,他没回应。想他定是睡了过去,便压着喉咙轻咳了两声。
捂嘴的手帕又洇染上重重血渍,血像极了六月盛开的杜鹃花。
她小心翼翼坐起身,拉开车窗帘,松手,丝帕随寒风飘扬而去。
“莯蓉,你能不能别什么东西都乱扔啊?”骑驾着另一只魔兽的苍巫歙,于寒风中被莯蓉扔出的丝帕打了头,他不由开嗓大吼。
莯蓉被他这大嗓门给惊了一跳,忙从窗口探出头,瞪着他低声喊:“你哥好不容易才睡着,你可别把他吵醒了。”
果然,莯蓉如此说,苍巫歙立马闭了嘴,只无声翕动着嘴唇问:“哥他还好吗?”
隔着风霜,莯蓉看不真切,也读不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便又喊了声:“我说,你哥睡着了,你小点声!”
在前头驾着另一头魔兽的苍促终于听不下去了:“你俩能不能都小点声!”
耸肩,莯蓉放下车窗帘,一回首,正见苏醒过来的苍巫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喃喃:“吵醒你了?”
苍巫介身子在被褥里扭了扭,注视着莯蓉憎怪:“你们声音好吵,叫我睡都睡不安稳。”
莯蓉:艹,这厮竟然在撒娇?向她撒娇?!
呑了呑口水,莯蓉:“似乎还没出城,要不你再试着睡上一睡?”
“不了。”苍巫介双手伸过,去抱莯蓉的腰,头枕在她腿上,“就这么睁眼躺着也挺好。”
行吧,你爱躺那就躺那吧,谁让你是我的小可爱尼。莯蓉开始玩苍巫介的头发。
还别说,他的发黑又长,发量多,发质能远超莯蓉几瓶海飞丝。最可恶的是,竟然都没有分叉!
不可思议,修仙界又一新发现,他平时都是用什么洗头发的啊?
辫了个麻花结,莯蓉问:“苍巫介,你平时都用的什么洗发水啊?”
“什么?”
“就是你平时都是用什么洗头发的啊?”
苍巫介以为莯蓉没话找话,却还是回了她:“水。”
骗人,我也是用的水,怎么咱俩发质差别这么大尼!男朋友有好东西竟然不晓得分享,莯蓉掐酸带气:“嘴上说喜欢我,却连这点东西也瞒着我。”
腿猛一抖,苍巫介头颤了两下。
他不知道莯蓉哪来的怒火,他确实没说谎啊。“不是,我真没瞒你……”苍巫介不得已起身,啜持哄莯蓉。
莯蓉心忿忿,脸色不好看,此时,车舆忽加速向上飞起,失重感传来,她啊一声后脑勺撞在车壁上。
头痛欲裂。
苍巫介忙将她扯到怀里护着,细声细语:“莫怕,莫怕。”
须臾,莯蓉失重感离去,车舆停了下来。
“到了。”车舆外苍促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