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看得唏嘘,却无能为力。她去到了窗边,看着窗前这盛开的一大束木桑花,忽然生出了苍凉之意。
后面几天,她都待在房中陪伴着大小姐和张嬷嬷。
第六天的时候,大小姐的疹子终于出完了,而宗府上下也没传出有人感染麻疹的消息,众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日,难得的清闲时光,三太太抱着自己儿子去了大太太的春园。
她这一进去啊,就把自己儿子交给了莲莲,自己熟门熟路找到了大太太的卧室,和大太太关起门来聊悄悄事。
五儿今日本来是过来春园向大太太要春园的开支账本的,正好撞见了这一幕。他趁着没人看见,迅速跑开了去。
估摸着到饭点的时间,三太太该走了,他才来了春园,把老爷交代的事情完成。
他回来后,向宗英禀报了这一事,宗英只让他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
在二房出事的关头,三房太太和大太太来往密切,总让人觉得是有些什么阴谋。宗英其实不大愿意去想,也不大愿意掺和这些后宅女人的那些小心机里。他现在只想看着大女儿圆圆身体好起来,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边上放一放。
三太太回了自己的秋园,好心情地打赏了所有的下人。正好身边伺候的丫鬟端来了她最爱吃的核桃味瓜子,她素手拈起一颗放入口中,摇着扇子看向春园方向,利落吐出了嘴里的瓜子皮,“呸,蠢货”,而后笑得不能自抑。
春园这边,气氛其实没她想象的轻松。大太太李木婷,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审视着莲莲,只字不语。
莲莲被审视得心里发毛,连连保证,“大太太吩咐的所有事情,我都已经做了的。”
“我吩咐的事情?”大太太尖利的手指甲戳到了她的脸面前,与她的眼珠子就隔了那么几毫米,“我吩咐了你什么事情?”
莲莲战战兢兢道,“大太太吩咐我给小少爷的吃食……啊”要不是她眼睛闭得极快,她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的眼珠子会被戳瞎了去。
“我吩咐你什么事情了?”大太太张着自己的五指,欣赏着上面残留的那一点点血迹。
莲莲的眼皮火辣辣地疼,她这次学乖了,小心翼翼道,“大太太没有吩咐我做事,一切事情都是莲莲所为。”
然而,这个答案还是不让大太太满意,“你再好好想想呢?”
莲莲感觉到尖利的手指甲与自己的心脏部位越靠越近,她害怕大叫起来,“大太太,大太太,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大太太明显很失望的样子,“本以为你能告发穗儿,是个聪明有心计的,哪晓得你竟然蠢笨如猪……”说着,她重重叹了一口气。
“大太太,是莲莲太笨,惹了您生气,求求您大人有大量,好好指点指点我吧。”莲莲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她尖利的手指,不停地磕起头来。
她见着大太太的脚开始移动,最后停在了自己额头面前,傻傻抬头,眼中满是惊惧,喊道,“大太太?”
“你啊,胆子就是小,之前跟你开玩笑的。”大太太亲自把她给扶了起来,莲莲眼中还带着泪呢,正暗自庆幸,却又被重重地给推到了地上去,“你是太太还是我是太太啊,一点尊卑都没有的。”说完,大太太拿出干净的手帕把自己的手指擦了个遍,而后把脏了的手帕给扔到了地上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莲莲的脚边。
莲莲觉得她简直就是喜怒无常,内心万分后悔当初对好姐妹的算计。她真是巴不得能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她一定安安心心当她的粗使丫头,才不往这可怕的大太太身边凑呢。
“怎么了,害怕了?”大太太用脚抬起了她的头,见着她那张满是眼泪的脸,不由得发出心疼的声音,“瞧瞧,你现在多么的恐惧。”
“太太,饶了我吧,饶了我吧。”莲莲见着她要给自己擦眼泪,吓得身体都发抖了,她想躲可又怕像之前那样被折磨得更狠,她只能不停地流眼泪不停地流眼泪。
“唉,你怕什么呢。我又不吃人。”大太太心理满足地放下了自己的脚,看向自己精心培养的文竹,笑容扭曲而恶毒。
她李木婷,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欺骗过她的人,还想取得她的信任,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她倒是要看看,最后某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样子。那时候,她一定会特别特别贴心地给予某人安慰。
在这露天帐篷里住了快一个星期的二太太,实在是忍受不了蚊虫的折磨了,特意托丫鬟去向宗英求情。
宗英本以为这些天,她就住在这东院之中,可以真正履行自己做母亲的责任,好好陪陪圆圆,修复修复不牢固的母女感情。哪晓得,她就是个正儿八经的蠢货。不,她或许并不蠢,只是贪生怕死而已。
这些天,她竟然一次都没有进到房门里面去,就一日三餐隔着门远远和自己女儿打招呼,看着张嬷嬷伺候女儿吃完饭食,而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所作所为,明显就是肤浅的作秀,没有一点为人父母的疼惜与真心。他一向都自诩冷情,却也被她这些天的表现气得肝疼。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异。时一这个洗脚丫头对比起不称职的某人,那简直就是圣母的化身。圆圆的病是她第一时间确认的;是她第一时间让穗儿去找老管家报告给他的;是她第一时间让张嬷嬷写出接触名单,避免更多的传染的……也是她日日夜夜陪伴在圆圆和张嬷嬷的身边,照顾着相继倒下的这两人的。
“老爷,要不要找个别的丫头进去替换时一一下,她撑了这么久,也该撑不住了。”五儿一直都跟随在宗英的身边,知道宗英真正的在乎,自然也时刻关注着大小姐那儿的动向。
他有好几次路过,都看着时一守在大小姐床边打瞌睡,而后她又强行把自己给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