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了许久四周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这位云小姐原本还算平和的语气一下变得尖锐起来:“之前你说镇疒珠被人动了手脚,不起作用也就罢了,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疒源,却依然打不开这道机关,你们别不是在耍我吧?”
见老束沉默不语,她嘲弄一笑:“我明白了,你们对他还真是忠心耿耿,别说我就是我老师来了恐怕也入不了你们的眼。”
“云小姐说笑了,如果镇疒珠真的不起作用,跟着咱们下来那几位自身都难保了又何必费尽心思废了它。”老束抹了抹额角的冷汗总算有了回应,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奇怪,估计和小冯、小褚一样也刻意进行了伪装。
光声音就能暴露身份,这三个人只怕大有来头……等会儿,镇疒珠?
我暗暗皱眉,之前游典带走镇疒珠的时候提到了要将它送去乾坤道,后面也没说出了什么变故,而乾坤道作为九鼎之一实力非同一般,估计也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去抢,除了监守自盗似乎再无其他可能。
难道乾坤道和慧心道一样出了内鬼,比如眼前这三位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高手?我心中惊疑难定,看来在被外部渗透这一问题上,九鼎的情况不比五〇三和防盗办乐观……
眼下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余寒他们应该还活着,不管这帮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都必须尽快想办法和他们会合,不然光靠我一个人怕是很难阻止对方。
“我不想再听这些没用的废话。”云小姐冷声道,“我只要结果,打开这最后一道机关的结果。”
老束动作一顿,扭头端详了我片刻,又凑到石盘边用手指沾着鲜血轻轻嗅了嗅,恍然开口:“我明白了,他体内的疒气不久之前才被汲取过,自然不足以开启这道机关。”
这时旁边一个不甚起眼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出声:“上面的入口也要疒气才能打开,会不会是那时候……”
“不可能,‘舱’会上浮靠的是尸狩的驱动,镇疒珠也好、疒源也好不过是吸引它们的饵,疒气并不会真正地被消耗。”老束断然摇头,继而问道,“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你把进来时的情况仔仔细细跟我说一遍。”
中年男人一脸为难,偷偷瞄了瞄小冯:“这事还得问他们两位,我和我的人稀里糊涂就下来了。”
我估摸着他就是狄隐,虽然他在队伍中扮演着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但我总感觉能被破龙委以重任,他怎么也不可能是个普通的盗墓贼。
小冯没有废话,将事情始末这么一说,老束像是想到了什么:“入口居然不在原来的位置?这小子身上疒气虽重,但也不至于能让‘舱’改道,难道附近还有更强大的疒源……”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另派队伍,去找这个所谓的更强大的疒源?”他在那喃喃自语,云小姐却彻底失去了耐心,“我看没这个必要,不如直接走人来得省事,反正这笔账算不到我头上。”
“那倒不用。”老束回过神,眯着眼睛往我这边一扫,“和镇疒珠这等死物不同,他既是疒源也是宿源,不仅可以自己制造疒气,还能吞并其他疒源和宿源,要想增加他体内的疒气有的是办法。”
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跑,然而还没等我付诸行动,他手一抬一块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铁片唰的一下就贴着我胳膊飞了过去,动作一气呵成连小冯都望尘莫及,唯一能与之相比的大概只有号称梁上之王的梁谨了。
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我连忙捂住伤口,奈何他下手比小冯狠多了,鲜血根本止不住,不断从我指缝间涌出,很快就在地上聚拢了一滩。
托神女心的福,我在神女墓非常幸运地逃过了一劫,却难免落下了些许“后遗症”,一看自己流了这么多血就慌得不行,只是有一点我必须承认,这并非我内心深处那份恐惧真正的源头——比起神女墓的劫后余生,我更不愿意去回想之前在姜妄寨的某些经历。
但面对这样一伙亡命之徒,我可以预见他们只会比姜姹做得更绝。
也就过了两三分钟,窸窸窣窣的响动从各个洞口传来,没一会儿一道道黑色瀑布从中垂下,密密麻麻的尸狩潮疯狂往这边汇聚,当然它们依旧不是冲我来的,对其他人也同样视而不见。
恐惧在我心底肆意蔓延,可除了彷徨不安地等待那种任人摆布的无力感再次降临,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和我预想的一样老束信手一抓,几只尸狩瞬间化作一团肉泥,令人作呕的土腥味弥漫开,它支配着我的意识、操控着我的躯体,让我一头栽进绝望的深渊,彻底变成他们的傀儡。
我想,此时此刻大概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从万劫不复中拯救出来,我悄悄攥住衣袖中的谒灵符,由衷地庆幸我不是陈辛口中的符主,不然连死都会成为一种奢望。
打定主意我心里一下轻松了许多,看着他缓步朝我走来,甚至有种冷眼旁观的平静,对于我的无动于衷,老束眼中的不怀好意渐渐掺杂了一丝犹疑,我猜他一定是个疑心很重的人,见我不慌不忙反而不敢贸然行动。
好死不如赖活着,要是能一直这么对峙下去我也不介意,可惜有云小姐这道催命符在,也就注定这只能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目光一厉正要动手,我眼睛的余光却瞥见原本跟在他身后的狄隐借着自己身形的遮挡,将什么东西飞快往他脚下一扔,同时朝我使了个眼色。
说真的我有点蒙,偏偏这老束经验相当老道,一看我的反应想都没有想直接往旁边一滚,起身的一瞬间反手就把铁片掷了过去,至于狄隐扔的那个东西我都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就弹到了我脚边,砰的一声炸开了。
我吓了一跳,好在它只是窜出一股浓烟,一下将所有人笼罩在了里面,我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趁其他人无暇他顾凭着记忆钻进其中一个洞口。
没多久,他也跟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