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下次擒贝勒
凄风冷雨中,铁骑突出。
阎应元跃马入重围,大喝一声:“李九郎!男儿何言轻死!”
李九郎忽然睁大眼睛,在雨幕中,看到了那从天而降的一人一马。
“阎典史!”李九郎大喜,放下了手中的长刀,脖颈上,一道长长的刀口正在渗血。
再晚一步,便会伤及性命。
“随我杀敌!”
阎应元麾下的骑兵此时也正好赶到,替苦战无果的邵康公部打开了一条通道。
邵康公紧随骑兵之后,率部撕开了清兵的围堵,接应上了当中的李九郎与阎应元。
众人开始朝上城坡道处退去,各部明军开始向阎应元汇合。
王公略也拍马赶到,驻马军前,怒视清军,横槊立马,竟直接吓退了想要上前的清兵。
风云忽变,卓布泰的残部见大势已去,士气衰落谷底。
几个甲喇章京一合计,这么回去定然被斩,与其那样死的耻辱,不如战死痛快。
于是便准备整顿残部,强行再战。
正在这时,后方来了贝勒的军令,命他们收拾残军,撤回敔山大营。
几人只得悻悻作罢,扔下满地尸体,带着剩下的队伍返回敔山大营。
是役,明军摧毁了清军的攻城计划,还擒获了清军大将卓布泰,虽然损失也不小,伤亡近三千,但也算是自江阴大战以来,最大的一次战果了。
当所有人马入城,城上的民夫也拆毁了坡道,将能搬走的沙袋全部搬到了城头,用来加固墙垛。
城中东北角的社学中,郎中正在为李九郎治伤。
房中的榻上,卓布泰被反捆手脚,大夫正在为其针灸。
阎应元站在一旁,问道:“先生,此人如何?”
“闭气休克,无妨,只是他这几根手指确是坏了。”
阎应元一看,原来是卓布泰为了保命,将手垫在绳圈内,被勒的坏死了。
“活着就行,有劳先生了!”阎应元拜谢道。
“唉!不知典史救他做甚?”那大夫有些不舍的为卓布泰的颈上泪痕敷了草药,叹气道。
“此人是清军大将,有大用处,还望先生尽心救治,拜托了。”
“也罢,典史有命,老夫自无不从。”
屋外檐下,李九郎的伤口较深,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不能大动。
他靠坐在门板上,听着雨声,面色沉静,有些失神。
阎应元走了出来,见李九郎发呆,沉声冷峻道:“伤好了先去领二十军棍。”
李九郎回过神,点点头,回话道:“九郎记下了,典史。”
阎应元闻言,深深叹口气,然后语重心长道:“下次不可再冒险了!”
李九郎咧嘴一笑,扯动了脖子上的肌肉,瞬间疼的直吸冷气,哭笑不得。
一场秋雨一场寒,阎应元看着瓢泼大雨,心中发起愁来,城中的药材,粮食都开始紧俏了,恐怕撑不了多少日子了。
冯厚敦撑着油纸伞从大门走了进来。
袍襟已经被大雨淋湿。
来到檐下,冯厚敦抖了抖伞上的水珠,问道:“听说抓了个大鱼?”
“正是,清军副都统。”阎应元说道。
冯厚敦好奇地伸着脖子朝房内瞅了一眼,随即拉着阎应元往别处走了走。
“皕亨兄,官仓的粮食撑不了十日了......”
“为何,之前不是说省一省还可将就半月吗?”
“城中避祸的乡民许多已经断粮,这两日还得接济他们......”
冯厚敦已经是将每一粒粮食都算计到了,可还是撑不过十日。
城中各个寺庙道观,已经住满了各镇避难的乡民,这些人携带的粮食早已吃空,前段时间都是靠寺院道观施粥才勉强维持。
但是现在,这些寺庙道观的家底也被吃空了,官府又不能视而不见,见死不救,冯厚敦只好拿出一部分粮食来救济。
现在需要优先供给的有扩充后的江阴兵五营两万五,抚标一万,其余的辅兵、民壮合计六万,这将近十万人,就算按最低限度供给,消耗也是惊人的。
阎应元看着雨打青石,心绪烦闷起来。
粮食,是最致命的问题,可是江阴已是孤城,又能从哪里搞到粮食呢?
见阎应元沉默,冯厚敦也无话。
两人都知道,这是个死结。
这时,院中又走进几人,雨势太大有些看不清,及至跟前,才看清,竟是熊汝霖在陈明遇搀扶下到来。
“拜见抚台!”众人急忙行礼。
“不必多礼,听闻你们打了胜仗,我过来看看。”熊汝霖虚弱地说道,嘴唇上浮白之色还未褪去,面上更是几乎没有血色。
“抚台还是要好好休养才是。”冯厚敦关心道,看得出来,熊汝霖是在强撑着。
熊汝霖笑着轻轻摆摆手,示意无妨,一扭头便看到了正靠着门板坐在地上的李九郎。
“你就是那个生擒了敌将的李九郎?”熊汝霖问道。
李九郎本以为没自己啥事,没想到这位抚台大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便赶紧起来郑重行礼,然后答道:“回大人,正是小子。”
熊汝霖满目欣赏,连着说了几个“好”字。
“大明李九郎,有勇有谋,端的是好男儿!”
“谢大人夸奖,阎典史方才还要打我军棍哩。”
李九郎顽皮地冲着阎应元眨眨眼,惹得阎应元哭笑不得,暗暗叹道,果真还是个孩子。
熊汝霖更是一乐,笑道:“哦?为何打你?”
“许是小子擒的敌将不够格,下次小子将那贝勒给拿回来,或许就不用打军棍了!”
“好~好志气!”
见李九郎那充满傲气的样子,熊汝霖赞叹不已,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蓬勃向上的好男儿了。
阎应元在一边无奈苦笑,若不是自己及时相救,这臭小子早已经身死当场了,还想着捉贝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冯厚敦扯了扯阎应元的袖子,向他使了个眼色,阎应元会意。
“李九郎,回营中养伤去,别在这里蹲着了。”阎应元瞪眼道。
李九郎知道大人们有事要谈,于是便识趣地领命离去。
几人拥着熊汝霖往社学的学堂中走去。
在堂中四下落座之后,阎应元向熊汝霖说道:“抚台,存粮不过十日,城中物资紧缺了。”
熊汝霖点点头,他显然是已经料到。
“不知我给朝廷的奏疏送到了没有?”
“抚台,朝廷真的还会再发援军吗?咱们拖着清军重兵,杭州朝廷正好得以喘息......”
陈明遇对朝廷再发援军没有抱希望,只觉得江阴到了最后的日子。
“朝廷......”熊汝霖也说不下去了,心中知道杭州是个什么情况,所以他一开始也没有幻想会有援军。
见巡抚欲言又止,三人心中明了。
“嗨!多想无益,守一日,算一日。”冯厚敦调解着有些沉闷的气氛,笑道。
几人在学堂中漫谈起来。
因倾盆大雨,清军也各自收营。
赖这场雨,江阴又得半日安宁。
此刻的城外,卓布泰被明军生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各部。
城西清军营寨,中军帐。
刘良佐难以置信的看着今日战报。
堂堂一八旗副都统,竟然被生擒,这可是狠狠打了清军的耳光啊。
他愣神许久,才缓缓放下战报,喃喃说道:“江阴,无救矣!”
敔山博洛大营。
山头上,立满了木杆,上面吊着一个个死尸,正是卓布泰麾下诸将。
大雨浸泡的尸体已经发白发胀。
林中,一队清兵正在掩埋刚刚被斩首的卓布泰亲兵。
中军大帐,坐满了清军将领,但其中静的可闻呼吸声。
博洛黑着脸,坐在案前,望着跳动的火盆一言不发。
秋雨的寒气透进了大帐,令一众清军将领心中发冷。
距离南京给的期限,仅剩明日一天。
“明日,我亲自领兵,拜尔岱、恩格图、努山、怀顺王、恭顺王随我出征。”
博洛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众将领赶紧起身领命。
坐在首位的拜音图想说点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转身离去。
......
南城,清军营寨。
多铎正在帐中悠闲看书,刘泽清在侍弄着帐中火盆。
这时,贝勒尼堪走了进来,来到多铎身边,低语一番。
“且看他博洛牙口如何吧,咱们啊,静等叶臣前来便是。”
多铎笑着摇摇头,博洛昏了头,还想再攻,这是嫌还不够丢人。
......
无锡,清军汉岱部。
营门外,来了七八骑,为首之人,穿着白边红甲,手握马鞭,腰挎长刀,正驻马雨中。
营门的守军早已前去通报。
不多时,汉岱匆匆赶到,见来人身穿镶红旗盔甲,但他又未提前接到通知,不知是何事,便上前问道:“你是......”
“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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