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很是不解,这要怎么回答。而且袁太傅作为帝师,找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是要干嘛?
林雨和祁元对视了一眼,都在心里猜测:“难道是跟皇上有关?”而姜瑜则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此时,袁太傅开口说道:“各位不必惊讶、困惑,虽说九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老夫提出这个问题并非是要什么结果。
所以各位皆可畅所欲言,圣上也知道此事,而且事关重大,至于具体原因,暂时还不便透露。”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更加疑惑,但也不好再追问。
马上便有人站出来说:“太傅大人,学生想到,《史记·封禅书》中曰‘秦灭周,周之九鼎入秦。或曰宋太丘社亡,而鼎没于泗水彭城下。’
既然如此,只要找到泗水,便定能寻到九鼎。”
此人便是刚才被姜瑜怼得哑口无言的宋锦阳,他这次要找回画面,让众人忘记他刚才丢脸的样子。
不过这人说的简单,姜瑜想就连秦始皇都没找到,而且现在的技术也根本不支持。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附和,觉得有理有据。
虽然其他人都在心里觉得不靠谱,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史料的记载大多都是这种说法,顺着说定不会被怪罪。
毕竟皇上都知道此事,若是回答的不好,可是容易得罪皇家的,所以还是让宋锦阳做代表,他们可不想争这个名头。
但袁太傅却摇了摇头,“不妥,泗水之地广袤,寻找起来犹如大海捞针。”宋锦阳忙道:“那依太傅之见,应当如何?”
袁太傅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这个问题若真的这么简单,那也不会困扰皇上这么久了。”
姜瑜听出其中细节,看来找九鼎并非是袁太傅的主意,而是皇上的意思。
就在他思考时,祁元上前说道:“太傅,小生有些想法,和各位讨教一下。
九鼎最早记录于《逸周书·克殷》;‘乃命南宫百达、史佚迁九鼎三巫。’
而《左传·宣公三年》中曰:‘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
说明九鼎始于夏朝,但学生并非觉得此等神物出自夏禹帝之手。
可《左传》既不称禹,而禹在位不久,恐亦未暇及此,或启或少康未可知也。
所以或许是最开始方向的错误导致寻找九鼎困难重重。但要说具体的方位,小生也不太清楚。”
姜瑜没想到祁元居然如此有质疑精神,倒是让他很佩服,而袁太傅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眉头紧锁,身边的二皇子倒是点了点头。
不过宋锦阳却立马反驳道:“祁公子还真是口出狂言,难不成你比司马迁懂得还多?简直是无稽之谈!”宋锦阳冷哼一声。
祁元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在下也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供大家探讨。
也许诸位应该从其他角度思考,比如九鼎的用途或者象征意义。”
姜瑜接口道:“不错,或许九鼎并非单纯的器物,而是某种权力或者信仰的象征。大家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寻找与其相关的线索。”
林雨也表示赞同,“太傅,既然是圣上授意寻找九鼎,想必其中必有深意。祁兄所言也是为圣上分忧。”
这时二皇子突然说:“那各位对于重铸九鼎可有什么看法呢?”
这下可没人再敢回答,毕竟此乃国家大事,哪能容他们这些无官之身随意回答,弄不好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就连宋锦阳都退下不再说话,就怕二皇子问到他这里。
姜瑜知道原来这才是文惠帝的目的,他应该是想效仿女皇武则天重铸九鼎,制礼作乐,向来是帝王巩固地位的手段。
文惠帝知道九鼎难求,所以想重新铸造,但这种耗时耗力又劳民伤财的行径,怎么会是一个国库虚空的帝王该想的事情?
姜瑜很不理解,于是上前说道:“回二皇子的话,在下认为此举不妥。就算是皇上在此,小生也会如此回答。
要知道,铸造如此巨鼎,少说也需要几百吨的铜矿,而这还需从皖州运往京城。
大约要用数十万人力,大梁现在并非流方盛世,若是真要建造九鼎,那定会劳民伤财。
小生以为皇上无需像前朝那般追求受命于天,君权神授。
这都是那亡国之君麻痹自己的手段罢了。
大梁要做的是千秋万代,不用靠九鼎来提升实力。
真正的神器并不是那些物品本身,而是强大的国力和稳定的民心。”
姜瑜说完这句话后全场安静,他也意识到自己实在太过大胆,居然当着皇帝儿子的面批判他老子。
二皇子迟迟没有说话,姜瑜在考虑要不要跪下认错,就当刚才不过是胡言乱语,得了失心疯。
姜瑜内心纠结不已,他一直没听到答复,以为二皇子要责罚他。
袁太傅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率先开口道:“诸位今日所言都有理有据,不过,此事关系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今日之探讨,令老夫获益匪浅。回去后定当禀告皇上,看来咱们大梁后辈人才济济啊!”
二皇子却说:“原来你便是大名鼎鼎的姜瑜,说话还真是直言不讳,倒让本殿印象深刻。”
姜瑜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后背发凉。不过这个二皇子竟然敢直接将文惠帝的意思说出来,肯定极为受宠。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多谢各位。”二皇子微笑着对众人说道。
袁太傅也笑着附和道:“今日大家都辛苦了,金崇园毕竟是吟诗作对的地方,还是不要打扰诸位雅兴了。
老夫年岁已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待众人散去后,二皇子看向袁太傅,低声问道:“外祖,您觉得姜瑜此人如何?”
袁太傅沉思片刻,回答道:“此人确实有些才华,思维敏捷,言论独到。但他过于直接,不懂为官之道。”
二皇子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他说得也不无道理。父皇若真要重铸九鼎,确实需要慎重考虑。”
袁太傅叹了口气:“殿下,圣意难测啊。我们只能做好分内之事,其他的就交给陛下自己裁决吧。”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随后也离开了厅堂。
而姜瑜此时正心事重重的走出大厅,他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会带来怎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