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这话让姜寅有些愣住,他之前一直庇佑李夫人不只是因为李家帮过国公府,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对方也握有自己的把柄。
他怕如果李尚书被定罪,就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皇上,其实当年姜寅能得到这个爵位,有些投机取巧,这还要从那年太祖帝的军队攻打烽云关时的事情。
姜家一开始身为当地甲申,只想着赶紧逃离此地,这也是那时很多贵族或地主的真实想法,他们根本不在意百姓的死活。
而且即便南越的官府誓死抵抗,这些人也没想着运送粮草支援,反而更加大门紧闭,就怕城门被破之日,他们也会因为敌人的怒火殃及池鱼。
这场仗所有人都不认为会成功,可烽云关却拖了足足三个月,把太祖帝的军队硬是逼得弹尽粮绝,两方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僵持着。
如果当初姜寅没有投诚对方,或许南越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可历史不会改变,姜寅因为无法离开这里所以有些急了。
所以便联合城里的所有士族和地主主动投诚当时的将领,对方答应姜寅到时定会让他加官晋爵,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留了一手。
虽说太祖帝的大军已经占领了大部分城池,但保不齐最后南越守住了呢?所以得有两手准备。
姜寅又联系上当时的知府,当了一回双面间谍,说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诱惑敌军,当然最后他赌对了,而那位知府也因为城门被破便自刎在城楼上。
姜寅本以为自己高枕无忧,可这件事偏偏被李尚书知道了,自此开始了漫长的资助对方之路,不然凭李尚书自己的身家是不可能走那么远的。
姜寅陷入了回忆之中,在场的众人都等着他的话,但也不好提醒,而姜宁早就不耐烦了,他接着张氏的话头说道:“祖父,您心里有顾虑,孙儿明白。
可皇上是什么样的性格,您也该清楚。千万不要因小失大,虽然李家势力确实盘根错节,但国公府早已不是当初那么根基不稳了。
二叔在朝中担任礼部侍郎,妹妹虽然只是个贵人,但也颇受宠爱,未来定会有所造化。
而且您当初看不上我娘的身份,可现在看来也和父亲门当户对,若是推翻当年的案子,皇上兴许还会有些补偿。
您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就算您看不上这些,那二婶的娘家也是朝廷重臣,并不比李家差在哪里。
何况若是您主动说出实情,或许皇上看在太祖帝的份上还能网开一面,您又何苦纠结呢?
瑜儿读过这么多史书,也算明白了一个浅显的道理,掌权者并不怕下属藏着什么小心思,他们最担心的是这些人不展露自己的弱点。
所以祖父,您应该明白,是时候向皇上展示一些国公府的弱点了,如果您想国公府能更长久一些吧。
瑜儿言尽于此,您自己好好考虑,如果没别的事情,那瑜儿先退下了。”
姜瑜说完这些后就往后院走去,他并不想继续扯皮了,这些人如果都是老顽固,听不进去他的话,那国公府被抄家实属活该,自己已经提出对策,仁至义尽了。
姜瑜没有看到背后的所有人都被他的话惊醒了,尤其是姜仪,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竟然没有一个孩子想的透彻,是啊,只有这样才能在皇权之下生存的更长久。
而姜寅也突然大彻大悟般自言自语的说:“我确实老糊涂了,总被这些外物裹挟,刚才瑜儿的话虽然有些粗糙,但意思很对。
庆安,你一会儿就派人过去,将李氏送回去。他们不是吵着闹着要接回去吗?这下可是趁了他们的意,应该不会再说咱们国公府欺负人了。”
姜寅开窍似的笑了一下,满脸的愁容也烟消云散,可姜恒却很伤心的说:“祖父,您当初答应过孙儿的,不会迁怒我母亲。
要是现在将她送回去,定是死路一条啊!”
姜宁也有些不忍心,他刚想劝一下父亲,就听姜寅道:“恒儿,你要想好了。到底是你母亲重要还是国公府的世子之位重要。
记住你姓姜,不姓李,慎重点说,这话可是有后果的。”
姜恒被自己祖父的话吓住了,他没想到姜寅竟然会威胁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姜宁一听父亲的话也有些惊到,他帮着姜恒解围说:“父亲,恒儿他只是救母心切。您又何必如此责怪他,而且清荷她也参与那些事,不必送回去吧。”
姜寅叹了口气,拍了拍姜宁的肩膀,“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如你二儿子,而且太过心软,做事不够果断,很多事情都看不透。
此举便是向皇上表明立场,只有大义灭亲,才能保下恒儿和治儿,不然的话整个国公府都会受到牵连。”
姜恒听完,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
姜寅转身对姜宁说道:“此事你尽快处理吧,一定要办好。”说罢,他便离开了厅堂。
姜宁看着大儿子,心中充满了无奈和心疼。他虽然被姜寅说的一无是处,但并没怪到姜瑜的身上去。
反而有些骄傲,自己能有一个这样有才华的儿子,只是他有时候也疑惑,自己的智商怎么会有一个这么聪明的孩子。
姜宁在姜瑜面前时常常感觉被碾压,难道真是从周姨娘那遗传过来的吗?
其余人看老太公都走了,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纷纷离开,姜仪边走还边想着姜瑜的话,越来越觉得惊人。
小小年纪竟能看出皇上的意思,明明还没入朝堂,居然把文惠帝的个性分析的这么清晰,实在有些可怕,此子智多近妖啊!
张氏突然说道:“老爷,您听听,臣妾之前有一事是否做错了啊。”
“哦?夫人是什么事,直说就好。”姜仪有些奇怪。
“这不是之前周姨娘身份被揭穿,所以大嫂闹了一回吗。所以我就让忠儿先避避风头,别再去找瑜儿。
后来那课便也停了,当然,这也不是亲身一个人的意思。主要还是恒儿那孩子也不去上,所以我才没让忠儿去。
那黄先生后来自己离开府上,妾身确实做得不太周到,但银子可没少给。
最重要的是今天您也瞧见了瑜儿的说辞,这孩子会不会心里对咱们有些误会啊。”
姜仪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但也不好怪罪夫人,只好说:“你呀,何必多此一举呢!就算瑜儿真犯了什么事又与黄举人有什么关系。何况忠儿可是行了拜师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