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宇卿……是个坏人。
我小时候异常顽劣,惹得长街鸡飞狗跳,当家里人都拿我没办法的时候,我竟然入学了。
啊!真是让人恼火!
面对作业常常写不完,我瞄准时机,跟国子监里的好苗子打上了照面。
好苗子是个人人都夸赞的,长得还白净,我就动了歪心思,缠着好苗子,跟我做了好朋友。
十一岁,我情窦初开,对一人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小娘子一颦一笑都让我开心,我喜欢见她安安静静的模样,有时莞尔,我便喜不自胜。
可我担心我这毛毛躁躁的模样,会惹的她厌烦,所以我就去问商礼,问他该怎么办,商礼也直摇头,说不出个方法来。
后来还是多亏了商礼,商礼托秦漪,问了小娘子喜好的东西。
我知道了她的喜好,自然是要讨她的欢心的,可我又怕她不收,只好日日的放在她来时的桌子上。
说实话,她眼神往我这边望的时候,我的心在打鼓!!!
后来几次三番的,最先忍不住的,是她家的女使,趁着下课的功夫,突然就站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对我说。
“你这小官人存的什么心思?送我家小娘子物件又不来见我家小娘子,让外人怎的看我家小娘子!你若不敢,那也别清白辱了小娘子的清白!”
我被那嘴皮子利索的女使说上一通,当即便红了脸,自觉得羞愧万分。
商礼和大哥就在一旁看着我,我心里尴尬又着急,我可不想交恶。
“若兰,你快些回来,这般成何体统!”
就在那女使还要说之际,小娘子开了口,那声音好似在我耳边吹气,我握了握拳头,心下一横。
直接站了起来,开口承认道:“是!我是隐约蒋家小娘子!此前多有不对,还望小娘子见谅!”
我说完便给蒋舒顷鞠了一躬,低头之时,我发现她面上也突然泛起了红。
听日后商礼他们的打趣,我才发现,是那么的真心实意。
说是两个脸皮薄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起儿女情长,那自然是熟透了的荔枝,新鲜又甘甜。
我庆幸我开了口,以至于我此后人生都有了心爱之人相伴。
后来,我成亲了,成亲那天,我最最最开心!!
我每天都可以见到浊醒,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厌倦。
可是我忘了,我本就不是个好人,怎么会让她过得顺遂。
她怀了孕,十月怀胎生下我们的孩子,我高兴,她高兴,可爹娘不满意。
自认为孝顺的我半推半就,在爹娘的强烈要求下,纳了妾。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眼神,仿佛一种陌生的眼神在浊醒眼睛,她看着我,随后皮笑肉不笑,陌生褪去,她眼睛里是苦楚与挣扎。
我不懂,是我不想懂,我以为我装糊涂,我们就会安然无恙的度过余生。
渐渐地,我发现,她不再关注我,无形之中,我们好像有了天然的屏障,再难靠近一分。
直到庶子的满月宴,彻底决裂。
我以为她是不满家中的安排,却不曾想,她是不满一切,她说她对这场婚姻失望透顶。
我也变得疯狂,初入官场,再到沉浸多年,权力在手,让我变得轻视发妻。
那一晚,只有我像个疯子,我不停的问她想要怎样想要怎样!只要她说出来,或许,我们就可以重归于好?
可惜,她终于要飞走了。
她说,和离吧。
我在短暂的愣神之后歇斯底里,不停的问为什么?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转身走了。
此事一出后,似乎所有人都站在了她那头,就连商礼,一回来就要急着跟我撇清关系。
我想说,至于吗?这是我的家事,用得着这样吗?
至于啊,怎么能不至于。
我日日守着空房,直到有一次去书房,翻到了她的画,她读过所有书上的批注。
我脑子忽然像每一个与她共度的新年的烟花,炸开。
她叫蒋舒顷,才貌过人,回回考试是前三名。
秦漪,商礼,其次……蒋舒顷。
她们之间没有明显的差距,只是胜在微末,仅此而已。
我终于松了口,我们和离了。
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和离的那一天,我喝的酩酊大醉,不停的问自己。
月光下我甩了两个巴掌给自己,将那般好的女子逼上绝路,兄弟近乎反目。
这一生,太糟糕了。
最后的死亡,让我有了一点价值,我庆幸商礼拿我当兄弟,可我还是想哭,为什么她也要死……
她脸色平静,唯独嘴角不断流出鲜血,我惶恐,害怕,可终究逃不掉。
幸好,这样的死法,还不至于让我那小女儿没有底气。
我相信商礼会赢,会的。
当精神开始涣散,我已经说不出来话时,我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
浊醒,我还是舍不得你。
我可以再见到你吗?不知道,谁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