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爷以为如何?”
宇文夔搁下茶盏,抬手支额,冷淡道:“安分些,莫想着在本王这儿耍计谋。当初你中箭落崖之际,本王与你说的话,你全然忘了?”
当时说了那么多话,谁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晏青辞垂首:“王爷字字箴言,下官怎敢忘却。”
宇文夔冷哼了声,只觉得现在这个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一脸谦恭温雅的晏青辞比先前嚣张奸佞的嘴脸还要令他心生躁意。
“本王如今不动你,并非是杀不了你,而是还需留着你的命。晏大人,行事可莫要不识好歹触及了本王的底线。”
言罢,他饮尽盏中残茶,拂袖起身出了雅座。
独留晏青辞坐在原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白眼终于忍无可忍地翻了出来。
真是……她从前恶人的形象深入人心了?以至于如今想改善一下形象,就被宇文夔认定她使劲儿憋着坏?
虽说想要抱他大腿,但晏青辞也不至于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热脸贴冷屁股。
原主怎么说也是内阁首辅,如今又才是小说开篇前的背景时间,她的地位并算不危险。
换句话说,就是还有的是时间改善自己的形象。
期间就是要分心,多提防提防原主从前树下的敌人罢了。
晏青辞饮下最后一口茶,亦起身离开雅间。
茶仙居乃京城第一茶楼,环境优雅清净。晏青辞出来时,恰巧遇见了两名朝中同僚,他们二人上来同她打招呼寒暄,她以示礼貌便也简单回应了几句。
因被那两人分去了注意力,晏青辞未来得及注意上下楼梯的人,不慎撞到了一人身上。
“哎呀……”只听得耳畔有女子惊声轻呼,晏青辞反应极快,下意识伸手捞住身旁即将倒下的人影。
将人扶稳后,晏青辞才稍稍退开,向其致歉:“抱歉。”
“……晏大人?”听到带着几分惊喜的女声,晏青辞讶异抬首,确定眼前的少女面容陌生,“姑娘认识在下?”
面前的少女一袭月白滚碧裙衫,挽着未婚春闺少女的发髻,发缀绿色丝带,簪一对碧玉簪子,一张俏脸晕染红霞,面带惊喜笑意地看着她。
是个俏美少女,但搜罗原主记忆,晏青辞并不认识她。
少女回神,急忙作揖行礼道:“见过晏大人,小女姓李,家父乃工部尚书。前些日子宫宴时曾随父亲入宫参加宴会,当时在宫宴上小女有见过大人。”
原来是宫宴上见过她的,当然她也知道晏青辞这个名字,在京都名声是响当当的。
毕竟原主是大燕朝开国以来,最为年轻的一任首辅,而且名声也不太好。
不过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的,也基本上都是在朝为官的同僚。
晏青辞淡笑颔首:“原来如此,李小姐,方才不好意思了。”
“没、没关系……”李婉静连忙摇头,站在他的面前,无端感觉到紧张,分明晏大人态度温和毫无架子。
晏青辞与她也不熟,点了点头后,便举步下楼。
李婉静犹自站在原地,目送着晏青辞离去的背影,年轻的男子身量纤长挺直犹如秀竹。一袭朱红长袍在那秀雅之上添了几抹殊色,就好像是书中的俊秀温雅美男子走入了人世间,她望着望着不由得痴了。
“小姐、小姐……?”身旁的丫鬟见小姐久久凝立,不由得出声轻唤。
李婉静回神,意识到自己竟望着一个陌生男子失了神,不禁面上更热。
但却喃喃对丫鬟道:“桃红,近距离瞧着晏大人,真真是更加风姿绮秀,温雅如玉啊……”
那天晚上宫宴里,她于繁华宫灯之中一瞥见到传闻中的内阁首辅之时,便不由自主地牵念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今日运气这般好,到这茶仙居竟然碰上了晏大人。
桃红服侍李婉静多年,自然一眼看出自家小姐心思,她一面搀扶着她上楼,一面悄声笑言:“小姐您是看上那晏大人了?”
“你,你小点儿声!”李婉静嗔怒。
……
离开了茶仙居的晏青辞,尚不知道自己居然撞出了一朵儿桃花。心中只寻思着回府后,她要组建一支护卫队,免得她下次出门在外再入险境求救无门。
之前宇文夔恰巧同路救了她一次,但是可不一定次次都这么幸运。
时值三月初三,草长莺飞,春意正浓。
往年这个时候,京城中的文人雅士都会举办流觞曲水的集会,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京城各大权贵都收到了请帖,晏青辞也收到了一张。
“冰橘,你去打听一下,宇文夔参不参加后日的这个酒宴?”晏青辞掀开衣摆仰躺在矮榻上,恣意舒展四肢,晃了晃手中的请帖。
冰橘将茶盏递送到她的面前,道:“大人您忘了吗?整个京中,就您和睿王对这流觞曲水的酒宴不感兴趣。您今年是打算去参加?”
她一时间倒是忘了。
原主的确不喜欢这类酒宴,在她眼里就是一群附庸风雅之人的无聊聚会。
虽然她文采斐然,参加科举夺得状元,但并非有一丝半点文人墨客的浪漫与闲适,也不可能会忧国忧民、她入朝为官都是为了报仇,报复害她半生悲惨的大燕先帝,怎么可能有闲心去参加这种酒宴。
“不过我今年倒是想去看看。”晏青辞将请帖放到旁边的矮几上,接过茶盏抿了一口,“但是我不想在参加酒宴时碰上宇文夔,你去打听一下,若他今年打算去了,这酒宴便找个理由帮我推辞掉。”
冰橘有些诧异:“大人不想遇见睿王?可您之前不是还想与他交好吗?”
可如今参加酒宴,却想要避开睿王,冰橘有些猜不透自家大人的心思。
晏青辞双手枕于脑后,明媚但不刺眼的春阳照耀在身上,晒得她极为舒适,语气透出几分懒洋洋的感觉。
“人家不领情,我何必多费心思?”
示好这种事,点到即止便可,否则过犹不及。
况且在原书中,宇文夔此人忠于国家,他们宇文家世代忠良,原主之所以被他针对讨厌,皆是因为她做事损害了大燕的利益。
而今她又不是原本的晏青辞,也无意当个被人唾骂的佞臣。
当然她并不否认,那天在茶仙居宇文夔的话气到了她。
那厮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再热脸贴冷屁股合适吗?
先晾他一晾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