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辞一背过身去,与宇文夔之间面面相觑,扶额,一阵头疼。
初见宇文夔之时,以为摄政王严厉冷峻,压根儿接近不得,甚至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给他搞下去。
可这时间长了些,又亲近了点,摄政王本人竟然她发现是少见的没脸皮?
宇文夔在晏青辞愣神的这个空档,已经走到这老宫女的面前,老宫女还是那样神神叨叨的,只是没什么攻击性。
一反刚才想要攻击人的凶态。
宇文夔在这个时候,摸了一下老宫女的脉搏,眉头紧锁,那个老宫女竟也奇怪的很,怎的这会儿没有大喊大叫。
他冲着晏青辞摇摇头,然后背对着老宫女,递给晏青辞一个眼神,示意出去说。
晏青辞立刻会意,跟着宇文夔身后后脚就出了房门。
他到了槐树边就停下了,转过身来,挥退了身边的丫鬟小厮,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味,少见的在他平素都格外严肃的情境下,听得他这般语气。
“这个老宫女,按理说来,不该是装的,可好巧不巧的,她本该中了毒,然后疯疯癫癫,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都死了,好让幕后人给我们出一个死无对证,但是她侥幸逃了出来。”
顿了顿,宇文夔一手在槐树的枝干上比划着,轻声道:“所以现在她什么都清楚,但是她不愿意说,你也正好不必担心她随时被人解决,这个人保护自己保护的很好,就连太妃都被骗过去了,我帮你找个药,或许你还能够用得上。”
晏青辞在一边听得有些疑惑,抓住疑点质问道:“王爷,若是您当真是要给我个说法,还是要认真些的好。”
“怎么?你觉得本王是在蒙骗你么?”
他的语气陡然凌厉起来,抄手,怒目而视,拔高了声音,道:“你以为,本王当真是有这么大的闲心么?还能与你有这般说笑的时间?”
“下官并未这般多言。”晏青辞不卑不吭,解释道:“只是王爷曾说着个宫女,应该是自己逃出来的,但是身上已经中了毒,那她既然都能够瞒过太妃了,怎么这身上的‘毒’就不能够瞒过您了呢?”
“您虽然说过您的医术十分厉害,但是太妃可是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件事,她筹谋了这么久,怎么会让您一出现就识破了?”
这可不是晏青辞不信任宇文夔,实在是他曾经放过她好几次鸽子,那些倒也罢了,这次她可不能够放过一星半点的端倪和漏洞。
“看来,你这就是不信任本王的医术和判断力。”宇文夔语气凉凉的,不过好在他并没有与她这个小官员过多计较。
说着,他的声音已经低了下来,似乎是不打算让别的什么人听到。
晏青辞质疑了一瞬间以后,还是选择性地听他一言。
“这个宫女技术做的的确是足够精湛,如果本王没有从一开始对她就存了几分疑心,可能现在也不会发现。”顿了顿,他话语一转:“但是,你刚进去的时候,难道没有注意过么,她虽然一直待在那个角落里,但是为何房间的角落却是干净的?”
“一个所谓的得了精神疾病的女人,即便是蓬头垢面,头发丝都打结成一团了,现在她待着的这个房间的角落,却还是干净的,就像是有人打扫过一样,若是她真的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精神问题,疯的有她表现的这般离谱,那么她现在可能已经难以处理自己的如厕之类的基本生理问题。”
话语点到为止即可,晏青辞不必她再多说,心中已经隐隐有几分懊恼,倒不是为别的,全然是自己太过于注意这个老宫女本身的疑点,以及这些周遭的人对她的评判,想的太过复杂了。
但凡是一个普通人来见,要么是因为这个老宫女太过于疯疯癫癫就吓走了,事后自然也不会多想,若是真的有目的前来,恐怕也不会注意到这样的小细节。
她回想起来自己平素见过的那些真正有着精神疾病的人群,差不多都应该是宇文夔说的这般模样。
说到底,全然是因为这个老宫女着实算是用力过猛,所以才会露出这个疑点。
“那你难道就真的在她身上发现了所谓的脉搏紊乱,甚至是什么毒素之类的东西,所以如果不是用一些小细节来推测,实际上真的没什么东西能够证明她现在是在装疯卖傻?”
这个话题算是戳到人的心上去了。
宇文夔愣了一下,旋即侧过脸去,半晌,这才回应了她,道:“这剩下的,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本王可不会一直都在帮你。”
“本王现在已经给你诊断出她是在装疯,不是真疯,剩下的,就让本王看看晏大人的本事吧。”
晏青辞蹙眉,这话拆穿了说,不就是他现在也没有实际上的证据,能够将老宫女现在装傻的现状揭穿么?
不过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的不知道,晏青辞自然也拿不准主意。
良久,她叹了一口气,看见宇文夔站在一侧,在槐树上画了一个图案,然后便不再动作,自顾自地站在一旁,跟个旁观者似的,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了。
槐树上的图案,像是很多杂糅的线条随便圈在一块儿的,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东西。
也或许,这个人就是在给她打哑谜,现在正好就看着她能够在这里苦思冥想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呢?
晏青辞心中暗暗叹气,她现在又该怎么对付这个宫女呢?
细想之下,或许是可以从她的家人身上入手,但是可惜的是,这个宫女在宫中多年了,若是真的要开始寻找前朝宫女的家人,不异于海底捞针。
想到这一点,晏青辞绞尽脑汁,都没办法再想到什么别的可靠办法,然而,想到刚才那树干上随便画的几笔看不出的线条,她忽然想到一个人。
“可以去差人找徐公公!”
徐公公是这宫中资历最老的太监了,当初也算是机关算计,所以才有幸得了两个子孙,能够在他年老的时候,可以帮着他扶持一下。
这宫中的旧年陈事,恐怕他是最清楚不过的,或许这个宫女当初也能够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也说不准,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个宫女既然能够出了宫,后面必然是有人助一臂之力,而这个人,大概率是最熟悉宫中又与她有些交集的,徐公公可能知道。